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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房地产纾困金融债权人系列第二篇，主要结合最新法规政策和房企破产的特点，简析金融机构在房企破产程序中地位与作用，梳理金融机构债权人在破产程序中权利及行权途径，为金融机构参与和应对房企破产提供全景路径图和“工具箱”。

金融机构债权人是房企顺利出清或者涅槃重生的关键，在房企破产程序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在确保自身存量债权实现回收的同时，也承担着支持“保交楼”，为房地产项目提供融资和金融服务的职责。多重角色定位常常会导致金融机构债权人在应对房企破产程序陷入两难的境地，增加了金融机构债权人的决策难度，给金融机构债权人提出巨大挑战。但与此同时，金融机构债权人所具备的功能和作用也为金融机构债权人处置和应对债务人破产提供了更多选项和发挥空间。

当前，房地产企业的金融债权已经从传统的银行融资，扩展到、信托、保险、金融资产管理公司（ AMC）、金融资产投资公司（AIC）、基金等各类融资渠道。对于各类金融机构债权人而言，破局的关键在于深刻理解金融机构在破产程序中地位和作用，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找准定位，积极参与破产程序顺势而为。在此过程中，金融机构债权人可以考虑主动申请债务人破产或重整，因企施策、分类纾困、及时止损；并通过积极参与重整投资、共益债投资、收购债权、破产财产竞买融资等方式提高在破产程序的参与度和话语权，化被动为主动。金融机构债权人同时需要熟悉债权人在破产程序中的各项权利，借助破产程序特有的行权机制，依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妥善化解风险。

2021年2月，国家发改委、最高法院、财政部等十三家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推动和保障管理人在破产程序中依法履职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的意见》（发改财金规〔2021〕274号，下称“274号意见”），提到要“加强金融机构对破产程序的参与和支持”。在274号意见出台前后，多地省高院也联合当地相关部门也陆续出台有关提高企业破产办案质量的地方性司法文件，其中多有提到加强金融机构对破产程序的参与和支持[1]。

1.识别具备重整价值的企业，推动困境企业分类处置

《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下称“《破产法》”）规定，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其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者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或者有明显丧失清偿能力可能的，债权人可以向法院申请对债务人进行重整或破产清算。破产制度功能之一是公平清理债权债务，保障债务人和债权人的合法权益。为此，破产法设置了一系列制度，用以保障全体债权人利益，阻断偏颇性清偿、个别清偿或转移财产、逃废债等不当行为。及时推动困境企业进入破产程序，可以为全体债权人的合法权益提供最大限度的保障。

中国银保监会、发展改革委、中国人民银行、中国证监会联合发布的《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工作规程》第十二条明确强调，对于发展前景较好、风险可控且提出的新资金需求有充分理由的债务企业，为支持其正常运营活动，债委会可以通过联合授信、组建银团贷款或封闭式融资等方式给予支持；对于扭亏无望、失去生存发展前景的“僵尸企业”或有逃废债行为的债务企业，原则上不应当作为金融债务重组对象。上海高院与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联合发布的《关于合作推进企业重整优化营商环境的会商纪要》中也提到，“金融机构在债权清理过程中，应全面梳理、识别发现有重整价值的困境企业，及时向人民法院提出重整申请，促进和推动有价值的危困企业重整再生。”

由上可以看出，金融机构债权人发挥着重整价值识别、推动困境企业分类处置的作用。金融机构债权人与企业的联系十分密切。尤其是此前与破产企业存在日常合作的金融机构，其较为了解企业的财务状况和经营状况，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和掌握企业陷入困境的信号，也更有条件识别具有重整价值的企业，针对困境企业不同状态分类实施处置方案。金融机构根据企业状态及时申请破产清算或重整，可以有效避免企业财务状况恶化，提高企业重整的成功率和债权的清偿率。

2.为管理人履职提供便捷金融服务

在破产程序中，管理人的正常履职离不开金融机构的服务和支持，包括但不限于开立管理人账户、管理人账户展期或者注销；查询、接管或控制破产企业账户，办理资金收支与划转，查询企业账户冻结状态、交易明细、征信信息；办理账户解除查封冻结的工作等。为此，274号意见提出，“金融机构应当支持管理人依法履行接管破产企业财产等法定职责，建立和完善与破产程序相衔接的金融服务工作机制，加强对企业重整、和解的支持”，“便利管理人账户开立和展期”，“支持管理人依法接管破产企业账户”等。

3.及时高效行使债权人权利，协助和配合推进破产程序

金融机构债权人的债权金额往往较大，其表决权行使情况直接影响债权会议表决结果，但是一直以来，企业破产对于金融机构而言属于“非标业务”，缺乏明确的内部制度，对破产程序中所涉事项的决策流程和权限不明确，决策流程通常比较漫长，不利于破产程序的顺利推进。按照274号意见，金融机构要协助配合推进破产程序，充分发挥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债券持有人会议等集体协商机制在企业破产中的协调、协商作用，鼓励金融机构进一步完善、明确内部管理流程，合理下放表决权行使权限，促进金融机构在破产程序中（尤其是重整程序）积极高效行使表决权。

4.为破产企业提供融资信贷支持

金融机构为重整企业提供融资支持是企业重整能否成功的关键，对于房企而言更是如此。自2024年1月份以来，住建部与国家金融监管总局推行“城市房地产融资协调机制”。目前，有关部门、机构正在逐步落实推进该机制。按照协调机制的要求，金融机构需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评估协调机制推送的支持对象，对正常开发建设、抵押物充足、资产负债合理、还款来源有保障的项目建立授信绿色通道，优化审批流程、缩短审批时限，积极满足合理融资需求；对开发建设暂时遇到困难但资金基本能够平衡的项目，不盲目抽贷、断贷、压贷，通过存量贷款展期、调整还款安排、新增贷款等方式予以支持。

274号意见也强调加强金融机构对重整企业的融资支持，银行业金融机构应当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对有重整价值和可能性、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方向的重整企业提供信贷支持；鼓励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依法设立不良资产处置基金，参与企业重整；支持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产业投资基金、不良资产处置基金等各类基金在破产程序中向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方向的重整企业提供融资支持。

1.通过债权人会议或债权人委员会参与破产程序

破产程序是对债务人全部债权债务进行集中清理的程序，债权人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一般都是通过债权人会议或债权人委员会表决、决议这种集体行权方式来实现的。金融机构债权人可以按照《破产法》的规定参加债权人会议，通过债权人会议行使债权人权利。

通过债权人会议或债权人委员会集体行权是破产程序中债权人行权的基本路径，这也是破产程序与执行程序、诉讼程序最大的区别。除非有法律明确规定，单个债权人无法直接向管理人发出指示或者直接对管理人行使相应权利。例如，单个债权人无法直接向法院申请更换管理人，必须通过债权人会议决议方式才能实现。实践中，很多金融机构债权人在破产程序中行权时感受到阻碍，主要也是因为其未能完成从单一行权到集体行权方式的转变，不善于通过集体决议的方式来行使和维护自身权益。因此，金融机构债权人需要充分了解破产程序下的行权机制，才能更好地维护自身的权益。

2.通过金融机构债委会合力维护金融债权利益

2020年，银保监会、发改委、人民银行、证监会联合发布《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工作规程》（下称“《金融债委会规程》”），将“银行业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升级为“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下称“金融债委会”），成员从银行业金融机构扩展到保险、、期货、基金、私募基金管理人等全类型的金融机构，债权范围扩展到贷款、债券、资产管理产品等，扩大了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的适用范围。

金融债委会并不是破产程序的法定行权机构。根据《金融债委会规程》，针对债务规模较大、存在困难的非金融债务企业，三家以上金融机构可以发起成立金融债委会；金融债委会只是协商性、自律性、临时性组织，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公平公正、分类施策的原则，依法维护金融机构债权人的合法权益。另外，虽然金融债委会不只是在企业进入破产程序后才设立，但是金融债委会可以通过与债权人会议或债权人委员会与破产程序进行有效衔接，提高金融机构债权人对破产程序的参与度和影响力。

金融债委会在很多大型企业的破产重整都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破产项目中，金融债委会既可以更好地发挥金融机构在市场主体退出或重生过程中的作用；也能够确保金融机构形成合力，维护金融机构债权人的合法权益，实现稳妥化解风险的目的。金融机构债权人可以积极借助金融债委会机制，最大程度地保障金融机构债权人的知情权，主动向法院推荐适合的管理人，在破产程序中发挥主动性。

3.通过府院联动/协商机制合理表达诉求

破产案件的办理水平是衡量当地营商环境的重要指标，破产程序中很多事项也需要政府多个部门的协调配合。为了提高办案水平、优化破产程序，多地法院与当地相关行政部门建立了常态化的府院联动机制，金融机构债权人可以充分借助府院联动机制，向主管部门反映破产程序所面临的问题，由主管部门联系破产法院解决。

以浙江省高院发布的《关于优化营商环境完善破产程序配套金融服务若干问题的纪要》为例 ，浙江省高院民事审判第五庭、中国人民银行杭州中心支行金融稳定处和浙江银保监局政策法规处作为业务合作的牵头部门，建立了定期联络制度，并确定联络员具体负责联系、协调和落实日常合作事项，组织开展相关交流活动。根据该纪要规定，金融机构债权人在参与破产程序过程中，认为其知情权、优先受偿权等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可以直接或通过中国人民银行杭州中心支行金融稳定处或浙江银保监局政策法规处向浙江省高院民五庭递交《问题联系单》，反映情况、表达诉求。

近年来，各地政府对营商环境愈发重视。破产案件具有一定的社会牵连性，极易引发社会关注。当地政府为了调动当地金融资源对破产程序参与积极性，往往比较重视金融机构的意见和诉求，为金融机构债权人通过此种方式表达合理诉求提供了契机。

4.通过司法程序维护自身利益

如果债权人无法通过集体行权方式维护自身利益，其还可以通过以下方式向法院寻求司法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