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2023年是新冠疫情政策调整后的第一年,在科技伦理治理、人类遗传资源、CGT、LDT、化妆品网络销售等监管新规持续落地的同时,生物医药企业却迎来了资本的寒冬。行业层面,新冠概念失速;投资机构更加谨慎理性,创新药企的估值震荡,可持续性成为迷思,创新药产业在资本市场持续承压;医药反腐行动高压推进席卷全产业链,整个行业刮骨疗毒,药企重新思考如何建立新的销售模式和渠道;医保“灵魂砍价”日益凸显药企创新之难和患者用药之艰,如何寻求低价和创新的平衡成为亟待解决的课题。资本市场端,2022年上市的49只医药新股,到2023年底已有25家破发,破发率高达50% 。2023年8月,证监会表示阶段性收紧IPO节奏,促进投融资两端的动态平衡;严格要求上市公司募集资金应当投向主营业务,严限多元化投资。拟上市和已上市的生物医药企业们集体“扎紧腰带”度日。
2023年同样被誉为中国药企出海“元年”,创新药License-out交易持续增长,亿帆医药、恒瑞医药、百济神州、君实生物等多家企业吹响出海的号角,跨国药企(MNC)阿斯利康宣布收购国内biotech(生物科技公司)亘喜生物,让行业重现曙光。
k8凯发天生赢家·一触即发持续关注生命科学及医疗健康行业在投融资及资本市场领域的发展,并对生物医药板块2023年A股资本市场IPO、再融资及资产重组情况进行梳理回顾。本文分为上篇和下篇。
从同比增减情况看,2022年生物医药行业上市企业数量为49家,2023年新上市企业数量相较2022年同比减少了55.10%。
从板块分布上看,2023年生物医药企业于深圳交易所(以下简称“深交所”)创业板上市的最多,共10家;其次为北京交易所(以下简称“北交所”),共7家;再次为上海交易所(以下简称“上交所”)科创板,共4家;深交所主板上市的企业仅1家,没有生物医药企业于上交所主板上市。
(图2:2023年A股新上市生物医药行业企业细分领域分布图)
从上市标准上看,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中选择创业板第一套上市标准的企业最多,共10家;其次为选择北交所第一套上市标准的企业,共5家;选择北交所第四套上市标准与科创板第一套上市标准的企业均为2家;选择深主板第一套上市标准、科创板第四套上市标准与科创板第五套上市标准的企业均为1家。值得注意的是,百利天恒(688506.SH)和智翔金泰(688443.SH)也是2023年唯二上市的未盈利创新药企业,前者适用科创板第四套标准,后者适用第五套标准。
从是否盈利来看,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的企业持续盈利能力相对较强,只有3家尚未实现盈利,比2022年(13家)大幅减少,资本和监管对未盈利医药公司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
从发行市盈率上看,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中发行市盈率最高的企业为科创板企业西山科技(688576.SH),发行市盈率为109.28倍,其主要从事手术动力装置的研发、生产、销售;发行市盈率最低的企业为北交所企业无锡晶海(836547.BJ),市盈率为15.31倍,其主要从事氨基酸产品研发、生产、销售。
从发行价格上看,2023年有6家生物医药行业企业上市首日破发,上市首日价格跌幅在1%-17%的区间。
从募集资金规模看,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募集资金总额合计为226.38亿元,占2023年新上市企业整体募资规模的6.43%,其中募集资金规模最大的是智翔金泰(688443.SH),募资总额为34.73亿元;募集资金规模最小的是博讯生物,募资总额不足1亿元。募资规模超过10亿元的共有8家,约占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总数的三分之一。
从市值上看,截至2023年12月31日,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中市值最高的企业为科创板企业百利天恒(688506.SH),市值为560.9990亿元,其核心业务为化药制剂、中成药制剂、创新生物药的研发、生产和营销;市值超过100亿元的企业有4家,分别为百利天恒(688506.SH)、宏源药业(301246.SZ)、智翔金泰(688443.SH)和锦波生物(832982.BJ)。
根据A股新上市的22家企业的审核公开信息分析,2023年生物医药行业新上市企业A股审核关注要点主要如下[8]:
(一)销售费用问题(共16家被问询,如科源制药、民生健康、安杰思等)
高额的销售费用、推广费用是生物医药行业企业普遍存在的现象,“两票制”后部分生物医药行业企业因聘请专业化的推广服务商而产生了市场推广费、学术推广费、市场调研费、会议费等多种形式的销售费用。销售费用的构成与使用、销售推广模式的真实性、销售费用的合理性等问题不仅是IPO财务核查的重要内容,也是审核机构重点关注的内容。
审核机构主要问询问题包括:
1. 推广活动的合法合规性问题,如发行人各类推广活动开展的合法合规性,推广服务商是否具有合法的经营资质,发行人、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等是否通过推广活动进行商业贿赂或变相利益输送等。
2. 推广活动的真实性和合理性问题,如发行人各类推广活动所涉各项费用的真实性和完整性,推广相关的学术会议、展会、客户拜访、调研咨询等开展频次、参会人数、收费标准、人均费用是否合理,推广服务费率与同行业公司相比是否存在显著差异,推广活动中出具及获取的各类发票、相关原始凭证是否真实、完整、有效。
3. 对推广服务商的管理及内控问题,如发行人推广活动相关内控制度的有效性,发行人对推广服务商的选取标准,相关定价机制、考核机制、结算机制、终端销售管理等制度的设计与执行是否健全有效,对于发行人自身开展的推广活动其审批及管理措施是否规范有效,主要销售人员任职要求、薪资水平、资金流水情况是否合理。
4. 与供应商合作历史及关联关系问题,如主要经销商、推广服务商成立时间,服务的主要内容,与发行人合作历史,是否仅为发行人服务,销售规模变化是否异常,经销商、推广服务商同发行人及其关联方的关联关系及交易公允性,是否与发行人及其主要关联方存在异常资金往来、利益输送等情形等。
(二)技术先进性问题(共16家被问询,如智翔金泰、万邦医药、无锡晶海等)
是否具有先进技术、是否能持续保持技术先进性,是认定生物医药行业企业是否具备市场竞争力、可持续经营能力的主要考量因素,也是审核机构评估生物医药行业企业是否具备上市条件的重点关注事项之一。
针对技术先进性问题,审核机构主要关注如下内容:拟上市企业在研或应用于产品的核心技术是否为行业基础技术或通用技术(平台);发行人核心技术先进性的具体体现及认定依据的客观性、合理性;比照可比公司或同行业竞争对手说明发行人核心技术在行业内的先进性水平,是否具备持续的核心竞争力;发行人主要在销及在研产品、提供服务的技术壁垒,相关核心技术在主要在销及在研产品、服务中的应用,相关量化评价指标的选取标准等。
(三)核心技术与知识产权问题(共14家被问询,如康乐卫士、锦波生物、星昊医药等)
审核机构不仅关注生物医药行业企业的技术先进性问题,还会关注由此引申出的核心技术来源、研发能力、核心技术权属等一系列相关问题。
针对发行人核心技术与知识产权问题,审核机构主要关注如下内容:拟上市企业核心技术的可替代性;发行人的技术来源是否明确且不存在争议纠纷、发行人是否有独立且持续的研发能力;发行人核心技术是否对合作研发、委托研发存在依赖、发行人持续经营能力是否依赖于合作研发或相关单位;发行人现有专利技术是否存在权属纠纷,权属是否清晰,是否存在共同开发或成果转化中发生纠纷的情形等。
(四)行业政策问题(共12家被问询,如三博脑科、国科恒泰、峆一药业等)
生物医药行业企业的发展与行业监管政策息息相关。医保集采、“两票制”改革、药品招投标改革、医疗反腐等行业监管政策的变化,可能会对生物医药行业企业的生产经营模式、业绩、持续经营能力等产生较大的影响,因此,行业政策问题也是审核机构较为关注的内容。
审核机构主要关注具体的行业政策对拟上市企业的影响,例如“带量采购”政策等行业政策对发行人生产经营的具体影响,未来无法中标或中标后大幅降价对发行人的影响,对发行人业绩持续性的影响;“两票制”实施后对发行人销售模式、业务推广的影响,发行人与推广商、经销商之间的销售是否符合相关规定,是否受到行政处罚;结合医药企业一致性评价、带量采购、集中采购等政策,分析并说明下游产品价格降低对发行人产品售价、毛利、净利润的影响等。
(五)板块定位问题(共10家被问询,如百利天恒、西山科技、金凯生科等)
如前文统计,2023年度,生物医药行业企业上市首选板块为深交所创业板与上交所科创板,这两个板块作为沪深两地交易所的特色板块,对拟申报企业的科技和创新属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生物医药行业企业是否符合板块定位也成为审核机构重点关注的事项。
针对科创板拟上市生物医药行业企业,审核机构从以下几个方面关注企业的“科创属性”:发行人的技术、产品及业务是否在国家科技创新战略和产业政策规划等文件中重点体现;核心技术是否为行业基础或通用技术,在行业通用技术基础上的先进性或技术壁垒的体现;形成主营业务收入的专利数量是否符合科创属性要求等。
针对创业板拟上市医药生物行业企业,审核机构从以下几个方面关注企业是否符合创业板“三创四新”的要求:发行人主要核心技术与行业先进水平的主要技术指标比较情况、核心技术对应产品的市场空间和市场容量等是否体现发行人核心技术先进性和创新特征;发行人研发费用占比、研发人员比例及工时是否合理,研发投入是否充分;发行人现有主要产品及在研产品所在行业技术进步的方向和趋势是否有创新性,是否具备持续成长能力等。
(六)生产经营合规性问题(共6家被问询,如百利天恒、新赣江、三博脑科等)
由于生物医药行业具有一定的准入门槛,部分企业需要获取特殊的资质证照或取得主管部门的核准方能开展生产经营活动,因此,生物医药行业企业的生产经营合规性问题也是审核机构重点关注事项,包括拟上市企业生产、经营相关资质问题,以及环境影响评价、废物处理等环保合规问题。
针对生产经营相关资质问题,审核机构主要关注拟上市企业生产经营是否取得从事相关业务必备的准入资质、是否办理必备的许可、备案手续,是否依据环境保护、安全生产、危险废物处理等有关法律、法规及规范性文件需要取得相应资质,是否持续具有相关业务资质;取得前述资质的过程是否合法合规;是否存在无资质、超越资质许可范围开展经营的情形;发行人最近36个月内是否受到过相关领域的行政处罚、是否构成重大违法行为等。
针对环境影响评价、废物处理等环保合规问题,审核机构主要关注发行人主要污染物的排放量、环保设施的实际运行情况、环保投入与排污量的匹配情况;已建、在建项目和募投项目是否需履行主管部门审批、核准、备案等程序及履行情况;已建、在建项目和募投项目是否按照环境影响评价相关法律法规要求取得环评批复;发行人最近36个月是否存在受到环保领域行政处罚的情况,是否构成重大违法行为,整改措施及整改后是否符合环保法律法规的规定等。
回顾2023年,由于IPO阶段性收紧节奏、医疗反腐等政策影响,生物医药行业共有22家企业成功上市,数量不及2022年的一半,生物医药行业企业在一级市场的整体表现低迷,二级市场也呈现震荡下行的趋势,但仍然有表现亮眼的企业,如百利天恒、锦波生物。展望2024年,随着国内生物医药企业一大批新药、好药、创新医疗器械产品成功上市和出海,生物医药行业中有特色的商业龙头企业、具有规模优势的细分龙头企业以及医疗服务企业等仍然会受到投资者青睐,部分被科创板和创业板拒之门外的生物医药企业选择转战北交所,2024年北交所或成为生物医药行业企业最热门的选择。
[1]指发行人本次发行价格对应的发行人前一年度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前后孰低的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摊薄后市盈率。
[2] 指上市公司截止2023年12月31日的最新市值(前一交易日为2023年12月29日)。
[3] 指在审企业截止2023年12月31日的IPO进程。
[4] 该项目已于2024年1月8日终止(撤回)。
[5] 该项目已于2024年1月3日终止。
[6] 该项目已于2024年1月8日终止。
[7] 该项目已于2024年1月2日终止。
[8]篇幅所限,笔者仅选取部分代表性问题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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